一只小土狗

不浪漫爱情故事(一)

才把闷油瓶从长白山接回雨村的时候,我常常有种不真实感,总是半夜惊醒下意识去摸枕头底下的大白狗腿,然后听见窸窸窣窣的雨声才慢慢反应过来这不是在某个墓道里,而是在雨村。


雨声很静,我总是听一会儿才会把大白狗腿放回去。这是那十年里养成的习惯,总得有点什么傍身才心安。如今在雨村,我也不是什么吴小佛爷了,这枕头下压刀的习惯却是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。胖子知道了说我这是闲的,就应该发挥革命友谊帮他弄个妇女主任当当,顺便调教一下瓶崽,扩大养鸡规模,走向人生巅峰。人一忙起来半夜就没这么多几把可想了。


我心想还规模呢,光是想想闷油瓶抱着《养鸡十全宝典》的样子就觉得很魔幻。而且要是小张哥知道我把他们族长拐来雨村养鸡,一定会带着一帮张家人上门灭了我和胖子,上演一场争夺闷油瓶子的大戏。


但是闷油瓶势必不会让其他张家人动我和胖子,那他娘的就好玩儿了。一群张家人打在一起,这要是录个像闷油瓶就能直接去当网红了,说不定还能拍个电影什么的补贴家用,。不过王盟还没把闷油瓶的身份证办下来,小哥的网红之路还没开始就凉在了起点,真是可惜。


但是要是真打起来,闷油瓶能同时制住几个张家人?我还真有点好奇。正想着,突然听见几声压抑的咳嗽声,我听了一会儿,那咳嗽声没有停的征兆,于是忍不住起身。夜里这么冷,得去给花儿加床毯子。


小花被汪家人伤得很重,是黑瞎子背着走了三天两夜才找到一个县卫生所。闻讯而来的解家伙计看到当家的小九爷伤成这样,根本不敢动,在北京请几个专家开了一个视频会议,最后想办法空运了一批设备过来才算彻底保住了小花的性命。但是小花的肺上没好全,专家建议到空气湿润良好的地方将养。于是等到小花身体稍微好一点,我们就直接把他接到雨村来了。


这季节半夜里凉透了,我刚出门就打了个寒战,也懒得回去加衣服,摸黑往小花住的房间摸去。我慢慢推开房门,看到一道黑影站在小花跟前,手中还拿着一块板砖。


我心中一紧,一面想着解雨臣究竟得罪了多少人都追杀到雨村来了,一面又很后悔放松警惕没有把枕头底下的大白狗腿带出来。但是我不可能放任这人伤害小花,于是我大叫一声扑了上去!


雨村的夜里很冷,也很静,缠斗上去的瞬间我几乎听见了自己声音的回响。但是这人似乎有两把刷子,我已经不是当年的菜鸡了竟然还是扑了个空。意识到身前没人的瞬间,我拧身往侧面闪开,这是一个非常需要技巧性的动作,可以避开敌人的预判争夺喘息的空间。当初在黑瞎子手下为了练这招,我不知道闪了多少次老腰。


小花的房间非常干净,几乎看不见任何多余的东西,但是这种习惯导致我现在的情况非常被动,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任何趁手的东西。难道我要扛着小花跳过去压死这个人吗?


我记得小花床边有一张高脚板凳,是专门用来给他放水喝的。现在竟然摸不到了,有点棘手。一阵冷风吹来,我突然意识到小花的宝贝棍子也是随身带的,于是一边警惕一边伸手往床上摸去。


这时候黑影瞅准了机会旋风般卷过来,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下被提溜起来压在墙上,这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,但是我脾气也起来了。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我了,我现在已经能独自处理很多事情了。与人交手的经验告诉我,打架是不能要脸的,尤其是在实力相差悬殊又黑灯瞎火的时候。于是我暗中估摸了一下对方的身高,张嘴就朝对方脖子咬去——不死也撕他半块肉下来!


谁知黑影反应比我还快,瞬间格住,我张嘴只咬到他的手臂,爆起的肌肉让我产生咬铁的错觉。而我踹出去的腿也被这人死死压在墙上,他的力气非常大,几乎快赶上闷油瓶了。与此同时我的余光瞄见了黑影手中的板砖。


我心想完了。要是胖子和闷油瓶明天早上起来发现我被板砖拍死在小花屋里,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。我正绝望地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,就听见那黑影开口说话了:"小三爷~"


靠……是黑瞎子!


灯突然亮了。我眨了一下眼睛才看清黑瞎子手里拿的根本不是什么板砖,而是一本《实用农业全书》,我记得这本书是胖子在农贸市场上五块钱一本淘来的,后来拿去垫鸡窝了,怎么会在黑瞎子手里。然后我突然意识到刚才黑灯瞎火的,这瞎子竟然抱着一本书在看!


小花又咳嗽了几声,黑瞎子制住我的手松了,他转头去看小花,我转头看向门口,果不其然,闷油瓶穿着睡衣站在门口。他应该是听见了我刚才大叫的一声赶来的。


我叫了一声小哥,闷油瓶点点头。小花咳得比之前更厉害,简直称得上撕心裂肺。我转过头去这才看见那把高脚板凳被黑瞎子放到一边了,上面凉了一碗煮好的冰糖梨汁,还冒着热气。


小花的面色有些潮红,应该是又发烧了。我打开抽屉拿出体温枪一测,果不其然38°9。小花近来总是如此,一烧起来就绵绵的,吃药打针也管不了一会儿,看得人心头焦急。


但是小花还没醒,黑瞎子就跟个二十四孝一样站在床头守着。我知道他们俩认识的时间很长,但是其中还有些渊源小花没有告诉我,。看黑瞎子这架势,我估计应该不是钱的问题。


"下次来之前打声招呼呗,师傅。"我瞅了瞅,小花儿身上已经多了一条毯子,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。

黑瞎子朝我挥挥手,大概意思是,晓得了,跪安吧。

我转身意外地发现闷油瓶还没走,他穿得非常单薄,风一吹呼啦啦往衣领子里灌,我看着都冷,缩了缩脖子问:"小哥你不冷啊?明天降温了,出门多加件衣服。"

闷油瓶自从来到雨村,就三天两头往外跑,有时候一个星期看不见人也是正常的。一开始我心里还应隔得发慌,生怕他一声不吭又消失了。但是我后来也释怀了,闷油瓶不想做的事情谁逼都不成,我再怎么担心也不能天天把他栓裤头上。况且闷油瓶还知道每次出门都带点特产回来,说明心里还是有我和胖子这两个兄弟的,这就够了。

闷油瓶嗯了一声,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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